張艷蘭,程嶺鄉紗帽村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,今年五十二歲的她,頭發已悄悄染上霜色,臉上刻著風霜的痕跡。近二十載光陰,她以瘦弱的脊梁撐起一個風雨飄搖的家——相愛多年的丈夫因腦梗導致殘疾,生活難以自理;一雙兒女從懵懂學童到步入大學校園,全靠她一人含辛茹苦拉扯長大。
命運的伏筆,埋在2004年的那個深秋。家里兩個孩子剛背上書包沒幾天,丈夫從地里回來就喊頭暈。張艷蘭以為是累著了,熬了碗姜湯給他灌下去。“那時候哪懂啊,孩子學費還沒湊齊,地里的活兒堆著,誰當回事?”她坐在小賣部塑料凳上回憶著過去,手指摩挲著褪色的圍裙邊角,眼里隱隱有淚光閃爍。那時的她,尚不知這輕微的眩暈,竟是漫長苦難的序章。
真正的天塌在2009年的一個春天,節日的喜氣尚未消散,丈夫卻突然栽倒在地,人事不省。兩次腦溢血、一次腦梗……救護車嗚哇嗚哇地拉到醫院,一住就是大半個月。張艷蘭把孩子托付給鄰居,自己卷著鋪蓋睡在醫院走廊。每天天不亮就去排隊買飯,夜里幫丈夫擦身、按摩僵硬的腿。醫生說:“怎么不早來就醫?這病落下根了,以后得人伺候?!彼煞虮鶝龅氖?,眼淚砸在床單上:“有我一口吃的,就餓不著你?!?/p>
2015年前后最是難熬。家里的兩個孩子,一個面臨中考,一個沖刺高考,正是人生的關鍵時刻。而丈夫的病情,卻像被徹底戳破的皮球,轟然倒塌——他一度癱瘓在床,大小便失禁,雙手雙腿僵直如木棍,連翻身都成了奢望,落下了終身殘疾。生活的重擔,如同千斤巨石,沉甸甸地壓在她一人肩上。自那以后,張艷蘭每天先為丈夫擦洗身子、更換尿布,再熬粥喂藥,隨后匆匆下地或奔走于零工之間。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她像一臺不知疲倦的機器,在照顧病人、養育子女、維持生計的循環中高速運轉。直到近幾年,丈夫的身體在精心照料下總算穩定了些,一雙兒女也相繼大學畢業、踏入社會,有了自己的工作,那壓在她心頭二十多年的巨石,才終于有了松動。
沉重的勞碌壓彎了她的脊背,卻從未壓垮她心中的火焰。她始終深信:“多做好事,多行善舉,終有善果。”即便自己身處困境,也從未吝嗇向他人伸出援手,是當地公益協會的老成員。即便自家灶臺常冷、米缸見底,她仍將熱騰騰的飯菜端給隔壁村獨居的鄧奶奶,為村里孤苦無依的留守兒童多添一份照料,每逢垃圾清理或幫扶孤寡的志愿活動,她總是第一個卷起袖子沖在前頭。日子久了,鄉親們贊她“心眼實在”,而這份不求回報的善念,在潛移默化中,如春雨般無聲地浸潤著鄉鄰的心田,生活也漸漸在互助的暖意中變得有聲有色了。
如今,在夫妻倆經營糊口的小賣部里,鄰里鄉親常多有關照。而丈夫張玉友雖腿腳不便,雙手也因神經損傷而顫抖,卻總在小賣部柜臺后笨拙地翻動賬本,用歪斜的字跡記錄每一筆收支,竭力減輕妻子的負擔。當張艷蘭忙碌時,他常靜靜望著妻子穿梭的身影,渾濁的眼里盛滿心疼與感激——這對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,感情在這漫長的磨礪中愈發醇厚,二十多年來他始終愧疚于拖累妻子,常在深夜偷偷抹淚。這么多年里,夫妻倆從未紅過臉,她總習慣性地拍拍他的手背,笑著說:“你在這兒,家就完整?!倍麆t會笨拙地整理著貨架上的商品,低聲回應:“歇會兒,別太累?!边@份相濡以沫的扶持,早已超越了病痛的陰霾,在柴米油鹽的瑣碎里沉淀為最厚重的情義,無聲地訴說著“年少夫妻老來伴”,這最樸素也最動人的誓言。
從2004年丈夫第一次頭暈腿軟,到后來的終身殘疾,張艷蘭沒離開過一步。孩子小學、初中、高中、大學,丈夫住院、復發、癱瘓、復健,她硬是咬著牙把家撐了起來。村里人常說:“艷蘭家不容易,可從沒聽她抱怨過?!彼皇切πΓ骸斑^日子嘛,誰家沒點雞毛蒜皮的?熬過去,天就亮了。”(通訊員 張慧敏)